「我希望時光可以倒回到那一晚,哪怕只有一刻。即使到了現在,我偶爾還是會那麼盼望著。」
----------
1996年6月26日,NBA選秀會準備揭開序幕,羅因(Shareef Abdur-Rahim)坐了下來,靜靜等待擁有狀元籤的七六人隊決定他們的選擇。
羅因的心情平靜,因為他知道七六人隊的選擇不會是自己,而是那個身高只有6呎的艾佛森,那個不斷打破傳統框架而逐漸出名的矮小後衛,而他在選秀會當晚也展現了他自己的獨特風格。
當時任NBA理事長史騰(David Stern)在台上唸出該屆選秀狀元的名字後,坐在台下的艾佛森先是站起來擁抱身旁的家人,但接下來的動作就出乎眾人意外之外。艾佛森不像其他新秀一樣興奮地走上台與史騰握手,而是就在電視轉播面前,所有人看著他反常地先走向會場旁邊,與他兩個不能進入會場的好朋友擁抱,接著才上台。
「在和史騰握手前,他先去擁抱了他的朋友,那一刻真的很溫馨。」羅因回憶說著。「那就是艾佛森,從不會忘記他來自哪裡,他總是會支持身邊的人。」
選秀順位排在七六人隊之後的是暴龍與灰熊隊,此時的羅因才漸漸感到有些緊張,他還記得在前往當年選秀會所在地的紐澤西之前,自己就是去參加這兩隊的選前試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會落在這兩支球隊之間,後來擁有第二順位籤的暴龍隊選擇了坎比(Marcus Camby),而羅因則是加入了灰熊隊。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我記得大概坐在那裡持續拍手了半分鐘吧,然後好像有人推了我,像是在提醒我說:『嘿,你還不快站起來!』」羅因說他是很想趕快上台,但更想把那一刻銘記於心,那個從小到大夢寐以求的時刻。
對羅因而言,從有記憶以來自己就從未錯過任何一場NBA選秀會的轉播。在電視機前,選秀會的一切看起來就像是被安排好的,每個待選新秀看起來都是如此冷靜,穩穩地一步一步走上台去和NBA理事長握手。
「以前我總是會想像著史騰有一天會在選秀台上唸出我名字的畫面。」然而在現實中,真正的選秀與羅因在電視轉播中看到的狀況有很大的不同,他自己就是一個例子。
羅因從不知道一名待選新秀在選秀會開始之前有多麼忙碌,前一天才在溫哥華、多倫多參加完試訓的他,抵達選秀會舉辦地紐澤西時已經是距離選秀會開始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再加上要配合媒體訪談、拍照和開會等行程,等他真正能回到聯盟官方替待選新秀們安排的飯店休息時,距離選秀會正式開始只剩不到24小時。不幸的是,當羅因好不容易有時間整理自己的心情時,卻又發現自己訂做的兩套西裝還沒有送到房間裡,羅因只好前往購物中心再去買一套。
「我當時必須做出選擇:找一個紐澤西當地的購物商場,或是穿過隧道去紐約市區買。」羅因回憶著,當時僅19歲的他從沒去過紐約,所以也讓他很快就決定要搭車前往紐約市中心逛逛。
「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一個新秀才會犯的錯,或者應該說是成為新秀之前所犯的錯。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即將到來之前,竟然跑去紐約幾個小時,然後還想著能夠及時趕回到選秀會場?」
羅因沒想到自己會對紐約如此著迷,光是走在街上看著人來人往就足以讓他忘記時間的緊迫,他也沒有想到,原本他從紐澤西前往紐約只要15分鐘的車程,回程由於塞車的緣故竟然要花上整整一個小時。
在其他待選新秀已經坐上聯盟準備的巴士前往會場時,羅因還身著休閒服裝匆匆忙忙趕回飯店換裝。最後他比其他人晚了30分鐘才進到會場,而在羅因趕到會場之前,聯盟集合了預計會在選秀樂透區被選中的待選新秀們一起合影,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那張1996年待選新秀的團體合照中(見下圖),羅因沒有出現的原因。
「當時所有人都已經前往會場時,我還在手忙腳亂地換衣服,穿好西裝後還發現忘了穿襪子,甚至連領帶都忘記怎麼打。在時間壓力下,自己似乎什麼都不會做了。」羅因甚至沒空去理會房間裡那響不停的電話,只在離開之前下意識地去把那惱人的鈴聲給切掉。
那是一通打錯房間的電話,留下語音訊息的人是在該晚選秀會擁有前10順位的某支東區球隊總管,他留言說道:「Kobe,我知道你不想來(我們這隊),但我們認為你就是我們要的那個球員,所以我們會選擇你。」
羅因當時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知道等等要跟他一起參加選秀的那個高中生會落在哪支球隊,但那支球隊最後在選秀會上也沒有真的選擇Kobe,可能與那通電話沒有成功打給Kobe本人不無關係。「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那通電話正確撥入了Kobe的房間,那過去20多年的聯盟是不是會有什麼不同?」羅因說。「但那天真的是最後純真美好的時光,在那晚之後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嚴肅了。」
「我希望時光可以倒回到那一晚,哪怕只有一刻。即使到了現在,我偶爾還是會那麼盼望著。」
《原文刊載於XXL美國職籃聯盟雜誌2018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