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1997年選秀加入NBA以來，他的穿搭一如既往。」2016年的《GQ》雜誌如此寫著，「事實上，這麼多年來，鄧肯（Tim Duncan）的風格似乎獨立於任何一個世代、時尚或潮流之外。」總是一套牛仔褲搭配T恤，頂多再加一件格子襯衫的鄧肯，在球員時代總是大剌剌的隨意穿著，他曾穿著涼鞋去領年度MVP獎座，在退休儀式前，還有不少隊友們打賭鄧肯是否會繫上領帶出席。

然而，2019年10月23日馬刺本季第一場例行賽事當天，鄧肯把他的T恤與牛仔褲放在家裡，換上了黑色外套、白色開領襯衫與灰色褲子，正經八百的坐在波普維奇（Gregg Popovich）身邊。此刻，他已經是馬刺的新任助理教練了。

「我從沒想過會看到他穿上西裝外套，但他看起來非常俐落呢，」曾一起在1999與2003年奪冠的前隊友羅賓森（David Robinson）說道。馬刺在這個夏天聘請鄧肯出任新助理教練，讓已經退隱三年的鄧肯重返球團，「我知道他喜歡跟Pop在一起，而且他熱愛球賽，我覺得這對他而言是件好事。」

不變的作風

馬刺主場球評、也是鄧肯前隊友的好友艾略特（Sean Elliott）聽聞消息時吃驚地說道：「太棒了，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如此一來也確定我們馬刺將擁有聯盟最老的教練團囉！」雖然鄧肯現在才不過43歲，但球員時代的他一直是聯盟史上的長青典範，因為征戰19載被球迷笑稱為「不老石佛」。

而在歷經20年的鎂光燈焦點後，這位淡出幕前三年、早已預約未來名人堂的前鋒終於回歸聯盟，不過他卻一樣低調寡言，甚至透過馬刺的媒體公關表示，本季不打算接受任何採訪。事實上，從2016年閃電宣布退休後，鄧肯就沒有接受過記者的訪問。

然而，不喜歡在鏡頭前開口的鄧肯，這三年來其實一直都在聖安東尼奧默默訓練及教誨著小老弟們，還有不少NBA年輕長人會在夏天飛來南德州，與這名傳奇巨星一起訓練，「真的只有美妙可以形容，」前隊友威利斯（Kevin Willis）說，「我喜歡看到他出現在場上，我從沒預期會見到這一幕，我真的從沒想過鄧肯會成為教練。但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後，我想說何樂而不為呢？當他參與訓練時，他就是終極導師啊。」

賽前，如果球迷夠早進場，就會看到鄧肯協助阿德里奇（LaMarcus Aldridge）與波圖爾（Jokob Poeltl）熱身訓練。如果細看，更會驚覺退役的鄧肯頭髮竟已長到綁起雷鬼頭辮子，穿著迷彩球褲、左膝依舊戴著護膝，與長人們進行單打訓練，似乎有點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球員還是教練？

過去幾年，退休的鄧肯幾乎都會參與馬刺的各種訓練，即使轉任教練，他依舊早早到場與球員們一起練球、重訓、折返跑，甚至最後自己留下加練投籃。在客場賽前會議的空檔，亦不若其他助理教練，鄧肯反而會與小老弟們一起在走廊上進行簡單的仰臥起坐訓練，比賽中也會從板凳席上跳起，給予球員們各種鼓勵與支持。讓人想起他的球員時代，總是會不經意地拍拍吉諾比利（Manu Ginobili）那髮量稀疏的頭頂、或是攬著帕克（Tony Parker）的肩膀，一直是隊上最為可靠的老大哥。

波普維奇曾說鄧肯的影響，遠大於戰術板上的各種指示，「每個人都知道他的為人，多年來在行為舉止上樹立了榜樣，成為年輕孩子們的偉大導師，」波普維奇繼續道，「當他搭著年輕孩子們的肩膀，指導並給予建議，這甚至比我所做的還要重要更多。」馬刺本季新面孔萊爾斯（Trey Lyles）更不諱言，自己打從七歲就開始模仿著鄧肯的比賽影片，「我確實很緊張，能與從小到大的偶像面對面，隨時想問什麼就可以問什麼。」萊爾斯說道。

「這太瘋狂了，讓人意想不到...在我菜鳥年時，那些沒有太多上場時間的球員，會進行三打三訓練，而鄧肯每次都會參與其中。所以我真的從他身上學到很多，他是個偉大的導師，我很期待能一起共事。」後衛佛比斯（Bryn Forbes）道出興奮之情，「鄧肯人很好，跟他談話會有很多收穫，他能從球員角度來看待事物，那真的很重要。我跟他聊過很多，每個人都喜歡他，你會希望有像他、吉諾比利、帕克這樣子的人在身邊。大家都跟他關係很好，隊裡的年輕人，像是我、莫瑞（Dejounte Murray）、懷特（Derrick White）、華克（Lonnie Walker），即使沒跟他一起並肩作戰過，但都感覺好像曾與他做過隊友，他給予我們許多建議與鼓勵，傳遞他的觀念與想法，所以老實講，我覺得他這工作會做得非常出色。」

魔術總教練克里福德（Steve Clifford）則說鄧肯毫不費力地成為球員的標竿，「在NBA中最困難的部分，就在於建立起信譽，但是只要看看他打球的方式，他自我訓練的方式...立刻就可以建立巨大的威信。馬刺的教練團已經很優秀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個了不起的補強。」

「（鄧肯）他就是位不折不扣的偉大領袖，他會馬上獲得尊敬，大家都會聽其言，他也會全力以赴，因為這就是他的個人特質，」前快艇教練、也是前馬刺隊友的戴尼格羅（Vinny Del Negro）表示樂見其成，「很明顯他與Pop關係非常緊密，他們大概是史上關係最密切的師徒檔，也攜手取得成功。多年來，他一直是場上的教練，他是很聰明的球員。」

復出助恩師

只是退休後享受百萬富翁的恬靜生活，鄧肯何以願意重新投入充滿勝負壓力與客場舟車勞頓的NBA呢？「這太剛好了，就在我忠誠地擔任鄧肯的助理教練19年後，現在換他回來來當我的助教，只能說是禮尚往來呢。」波普維奇曾打趣為其解釋道。

然而，或許正是因為鄧肯眼見恩師急需幫手，才決定挺身相助，畢竟這個夏天馬刺教練團剛失去了兩名優秀的助理教練梅西納（Ettore Messina）與尤道卡（Ime Udoka）。

馬刺隨隊記者泰南（Matthew Tynan）就說雖然鄧肯為人不喜曝光露面，也很享受退休生活，但出於對波普維奇與馬刺的關心，因此決定復出、協助穩定球隊。《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記者史坦（Marc Stein）則說，鄧肯明白恩師煩惱於助理教練人選，因此自告奮勇主動請纓回歸銀黑軍團。

不過即便頭銜改變，鄧肯依然是球場上最讓人安心的力量。11月16日晚上，當波普維奇被驅逐出場後，接起全隊指揮權的代理總教練竟不是更有經驗的漢蒙（Becky Hammon），而是正式擔任教練職務還不到一個月的鄧肯。一開始媒體認為是鄧肯、漢蒙與另一名菜鳥助教哈迪（Will Hardy）共同指揮，但賽後波普維奇卻刻意澄清是由鄧肯全權代理，而在波總離場後第一次暫停時，的確是由鄧肯向全隊發言、下達命令。

「我想大家都還不習慣。」被問起會怎麼描述鄧肯的執教，馬刺三年級後衛懷特（Derrick White）笑著說。

不過這一季對於馬刺而言並不好過，季初遭逢了波普維奇時代最慘烈的八連敗低潮，很有可能中止自鄧肯加入馬刺後、連續22年進擊季後賽紀錄。而鄧肯的生涯總是與勝利劃上等號，他會習慣敗多於勝的情形嗎？本季戰績跌至墊底的勇士前鋒葛林（Draymond Green）談起從常勝勁旅跌落至墊底爛隊的心情，就曾說過：「我猜除了鄧肯外，每個球員都會經歷過（球隊重建），但這真的太難受了。」

環顧西區目前的強度，鄧肯的確是選擇江湖救急，在馬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這位即將於2020年二月篤定入選名人堂的馬刺傳奇，能否延續自己的長勝傳統，助馬刺穩住戰績，並更進一步呢？穿上西裝外套的鄧肯教練，正準備新譜寫自己的下一篇章。



文／阿怪

---原文刊載於2020年1月號XXL《Tim Duncun－穿上西裝的石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