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人的心裡都有一座屬於自己的籃球首都,幾年後,屬於現在這個世代的球迷或許會前往勇士隊所在的舊金山朝聖;10年前,可能是布萊恩(Kobe Bryant)與歐尼爾(Shaquille O’Neal)聯手打造紫金王朝的洛杉磯;80年代也許分裂成「東波士頓、西洛杉磯」的對抗;而90年代,毫無疑問的是屬於芝加哥的年代在那10年裡,公牛隊拿下了六座NBA總冠軍,主將喬丹(Michael Jordan)更引領風騷將近20載。如果他願意,那10年或許沒有其他球隊能夠染指金盃。

這是個屬於這座城市的籃球故事。

公牛隊

跟地處西岸洛杉磯、舊金山不同,芝加哥從NBA的前身BAA開始就有球隊進駐,但職業籃球在芝加哥可說是命運多舛,因為對大多數芝加哥甚至是伊利諾州的居民而言,公牛隊幾乎就是籃球的代名詞,不過公牛隊卻是直到1966年才正式成軍,甚至芝加哥在1950年到1960年間有長達10年的時間沒有任何職業籃球隊進駐。

這應該是史上最令人熟悉的籃球印記。

身為BAA的創始球隊之一,芝加哥牡鹿隊(Chicago Stags)以39勝32敗成為聯盟史上第一支西區例行賽冠軍隊,最後在總冠軍賽敗在費城勇士隊手中,雖然戰績勝率連續四季都穩穩站在五成之上,但球隊只撐了四年就宣告解散。直到1961年,NBA才又在芝加哥商人崔格(David C. Trager)領軍的團隊下成立了新的擴張球隊芝加哥包裝工隊(Chicago Packers),雖然選上的第一順位新人王中鋒貝勒米(Walt Bellamy)有平均31.6分、19籃板的神人級表現,但全隊只有三名球員有NBA資歷的包裝工隊最終只打出18勝62敗的戰績,每場平均只有2,500人進場更是在聯盟墊底。隔年球隊更名為芝加哥微風隊(Chicago Zephyrs),但營收依舊慘淡,只能在1963年遷往巴爾的摩成為現在巫師隊的前身。

你能想像會有球隊從芝加哥搬往巴爾的摩嗎?

相較於NBA在其他城市開始快速擴張,職業籃球在芝加哥卻是難以立足,特別是芝加哥從1860年代就擠身全美前10大城市,1890年代更成為第二大城直到1990年代才被洛杉磯取代。如果再加上伊利諾州的龐大腹地,NBA球賽在芝加哥的乏人問津更顯怪異,除了球隊戰績欠佳,起步太晚或許也是原因之一:芝加哥最古老的職業球隊MLB小熊隊創立於1870年,第二支職棒球隊白襪隊成立於1900年,而NFL的芝加哥棕熊隊也在1919年就組隊。籃球方面,從1925年開始到包裝工隊,前後有六支球隊組成後又解散,讓芝加哥成了職業籃球的沙漠地帶。

儘管票房欠佳,但1940年代曾在NBL打球的克萊恩(Dick Klein)一直試圖從崔格的團隊手中買下股權,而當時爭取NBA轉播權的「美國廣播公司(ABC)」深信如果芝加哥能有NBA球隊進駐將有助於收視率,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在繳交160萬美元的權利金後於1966-67年球季將職業籃球帶回芝加哥。

由於芝加哥是美國最主要的肉類加工屠宰業中心,因此克萊恩一度考慮將球隊命名為芝加哥母牛隊(Chicago Cows),但一心想要跟芝加哥其他職業球隊名稱一較高下而讓隊名難產。就在所有人陷入苦思時,克萊恩的小兒子馬克(Mark Klien)帶了一本童書《公牛費迪南德(Ferdinand the Bull)》走進會議室,「芝加哥公牛隊」才得以誕生。

開張的公牛隊打出33勝48敗的戰績,但拜當時NBA季後賽制為分區六隊取四隊晉級,因此順利搭上末班車晉級,成為史上第一支成軍首年就打進季後賽的擴張球隊。但儘管如此,公牛隊的票房並不因為打進季後賽而有所好轉,在1967-68年球季甚至曾寫下主場單場只有891名觀眾的紀錄,單季的平均入場觀眾不滿4,000人,期間還被逼著轉到堪薩斯市去打主場以賺取更多的門票收入。

左起 Gar Heard #24, Jerry Sloan #4 and Chet Walker #25。

公牛隊在第三季找來了韋柏州大的莫塔(Dick Motta)接手總教練,並在1969-70年球季找來七六人隊的年輕營運經理P.威廉斯(Pat Williams)掌舵。威廉斯向老東家換來C.沃克(Chet Walker)搭配原本的主力史隆(Jerry Sloan)、勒夫(Bob Love)組成核心並加強團隊防守,終於在1970-71年球季以51勝31敗迎接隊史的第一個豐收年,開啟了公牛隊連續四年至少拿下50勝的風光年代。

除了戰績的提升,P.威廉斯透過成功的行銷手段讓公牛隊逐漸打入芝加哥人的生活圈中,特別是強悍的團隊防守頗對這座城市龐大勞工階層的胃口,才讓公牛隊站穩了陣腳,免除搬家的宿命。

風城之子

NBA歷史上共有124名球員出生於芝加哥,113名球員在芝加哥就讀中學,現役球星有如戴維斯(Anthony Davis)、韋德(Dwyane Wade)、歐卡佛(Jahlil Okafor),退役名將如湯瑪斯(Isiah Thomas)、哈達威(Tim Hardaway)等人都誕生且成長於這座城市,但他們卻都沒有機會替自己的家鄉球隊效力,直到羅斯(Derrick Rose)的出現才讓公牛隊有了自家子弟。

隨者明年Rose的離去,Wade將取代其為新風城之子。

就像其他出身芝加哥地區的球員,羅斯在單親媽媽的扶養下在芝加哥犯罪熱區的英格塢(Englewood)地區長大,但不同的是他的母親布蘭達(Brenda Rose)絲毫不放鬆他與三個哥哥的教養問題,讓小羅斯得以脫離可能的牢獄之災。「每當聽到我們捲入麻煩,母親會走出家門親自把我們拎回家。」羅斯回憶說著。「甚至是那些毒犯,只要看到她都會停止交易,並跟她報告我們的行蹤。」

羅斯的籃球天分在八年級時就嶄露頭角,為了保護他免受外界干擾,他的三個哥哥輪流扮演「保鑣」角色,不僅避免他沾惹麻煩,也會適時逞罰他的偏差行為。進入高中後,羅斯成為全美頂尖高中控衛之一,最後一年球季更以平均25.2分帶領校隊連續第二年贏得州冠軍,被選為「伊利諾州籃球先生」,並獲選為2007年全美高中最佳控衛。

在全美各大名校都送上獎學金的情況下,羅斯後來選擇了名教練卡里派瑞(John Calipari)執教的曼菲斯大學,大一球季繳出平均14.9分、4.7助攻與4.5籃板的成績,帶領球隊打出例行賽30勝1敗的戰績,在季後賽更是一路過關斬將直闖08年的NCAA總冠軍賽,最後在延長賽裡以68比75不敵堪薩斯大學,但這樣的成績已足以吸引NBA球隊的目光。

而就像是上天註定般,剛以33勝49敗戰績結束球季的公牛隊在08年選秀會只有1.7%的機率抽中狀元籤,最後卻擊敗了熱火隊(25%)、超音速隊(19.9%)與灰狼隊(13.8%)贏得了樂透大獎,雖然球團執行副總裁派克森(John Paxson)表示將會審慎評估所有的待選新秀,但所有人都知道羅斯即將要光榮返鄉。

近年大小傷勢不斷的Rose終於在15~16季後被公牛交易至尼克隊。

羅斯沒有讓公牛隊失望,更沒有讓家鄉父老失望,頂著選秀狀元的頭銜在菜鳥球季繳出16.8分、6.3助攻與3.9籃板的平均成績,以111張第一名選票輕鬆贏得年度最佳新秀獎項,2010-11年球季更將成績推升到平均25分、7.7助攻與4.1籃板,並率領公牛隊打出62勝20敗的佳績,直到東區決賽才敗在熱火隊手中,但這已足夠讓羅斯成為NBA史上最年輕的年度MVP。儘管羅斯自此之後就飽受傷勢之苦,不斷地在傷兵名單中進出,但芝加哥球迷不會忘記這位在近代帶給他們希望的「風城之子」。

籃球保護傘

並不是每個出身芝加哥的年輕球員都能如羅斯般幸運,成長過程中有家人在身旁的堅定幫助,得以遠離場內外的麻煩,也才能靠著籃球天分在球場上出人頭地,成為少數脫離芝加哥貧民區跨入NBA的幸運兒。幾乎每個出身芝加哥的名將都有著類似的故事,如湯馬斯的六個哥哥都有不錯的籃球天分,大哥賴瑞(Larry Thomas)還曾受邀參加公牛隊的測試,但因為腳踝受傷鍛羽而歸,只能回到芝加哥街頭帶著兄弟廝混,但他卻嚴厲地防範從三歲起就跟著自己在籃球場上出沒的小弟湯瑪斯與黑幫、毒品扯上任何關聯,才保住家裡唯一的希望。

芝加哥的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持槍犯案的比率高於全美平均值,謀殺案發生的機率更是高過紐約、洛杉磯等大城,儘管近年芝加哥警方努力讓謀殺案的比率下降,但青少年喪命街頭的畫面依舊層出不窮,曾經在籃球場上風光一時的籃球員也難以倖免。

2015年9月,剛幫助柏根高中(Bogan)贏得芝加哥市公立高中聯盟冠軍、剛進入二年制學院就讀的5呎9吋後衛D.哈里斯(Deionte Harris)被發現臉部中彈倒臥街頭,儘管曾在海軍服役的哈迪(Phillip Hardy)在聽到槍響後衝出屋外察看並立刻施以CPR,最後還是無法挽回D.哈里斯的性命。當時D.哈里斯剛打完籃球正準備前往麥當勞吃早餐,而就在一週前,他的好友也在距離案發地點半英哩處遭到槍殺,讓死亡的陰影不時壟罩在芝加哥的黑暗角落。

為了拯救年輕的生命,籃球成了重要的工具,許多年少時靠著籃球得以遠離麻煩的NBA球星與公益團體也透過籃球幫助青少年。出身阿肯色州、但在芝加哥揚名立萬的皮本(Scottie Pippen)就是其中之一。「籃球是許多惱人事情的出口,能幫助孩子們遠離麻煩。更重要的是,暑期訓練能讓年輕球員步上軌道,並幫助他們培養良好的球技與習慣。」皮本在芝加哥舉辦自己的暑期籃球營時說。

那個人

儘管羅斯除了大學時期之外都在芝加哥發展,湯瑪斯也堪稱芝加哥當地出產過的最佳球員,但無論在世界哪個角落裡提到「芝加哥的籃球員」,世人第一個浮現在腦海的名字無疑還是只有喬丹一人。儘管已經離開芝加哥10數年,歲月絲毫沒有磨淡籃球大帝的光彩。

出生於芝加哥的湯瑪斯,後來帶領的活塞隊反而成為公牛隊的死對頭。

喬丹對芝加哥的意義不僅是無人能擋的得分機器,也不只是個起跳如吊鋼絲般的飛人,更不光是能同時兼顧攻守兩端的奇才,而是他在芝加哥最落魄之時降臨這座城市,不但將過去兩季平均只贏得27.5場勝仗的公牛隊帶進季後賽,還靠著一己之力與擁有多位名將的東區前後霸主塞爾蒂克與活塞隊相抗衡,寫下一篇篇悲壯但華麗的詩篇。

「當我初進NBA時,我特別想要在芝加哥獲得認同。因為當我剛加入公牛隊時,球隊正處於谷底,也因此每個人都成為我的目標,這意味著魔術強森(Magic Johnson)、柏德(Larry Bird)和湯瑪斯都變成我要超越的對象。」喬丹回憶說著。「我試著讓自己出現在雷達之中,在生涯裡能夠擊敗這些傢伙。」

只要講到籃球或是公牛隊,這個男人的名字必定會被提起。

最後在原本默默無聞的總教練傑克森(Phil Jackson)循循善誘下,喬丹接受了「三角戰術」,經過了幾年的陣痛期,神奇地讓身邊原本的無名小卒都成了鎂光燈焦點,開啟了屬於公牛隊的王朝,不但前後拿下六座冠軍金盃,他無人能及的巨星魅力更是抓緊了球迷與媒體的心,也讓芝加哥得已擠身NBA名隊殿堂之列。

「在芝加哥長大真是美好的回憶。」出身芝加哥的中生代演員崔斯(Bailey Chase)曾經這麼說著。「那是80年代,我們有85年的棕熊隊(NFL超級盃冠軍),以及一整個喬丹世代。」

by vantora 收錄在2016年2月

芝加哥公牛隊史大事記
年份 事件
1966 球隊成立
1967 成軍首季即晉級季後賽
1971 第一個50勝球季
1984 選秀首輪第三順位選進喬丹
1991 贏得隊史首座總冠軍
1992 衛冕總冠軍
1993 完成三連霸 & 喬丹首次退休
1995 喬丹復出
1996 創下例行賽72勝紀錄並奪冠
1997 衛冕總冠軍
1998 完成二度三連霸 & 喬丹二度退休
2001 例行賽15勝67敗,勝率創新低
2004 連續第六季未能晉級季後賽
2008 選秀首輪第一順位選進羅斯
2011 睽違12季後,例行賽戰績再達60勝

你知道今年是公牛隊成軍第50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