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安德托昆波(Giannis Antetokounmpo),很難不被他所散發的某種獨特性所吸引,似乎從頭到腳都是話題:非裔希臘籍的出身背景、有著6呎11吋的身高與超過7呎3吋 的臂展,加上一雙猶如巨人歌利亞的大掌,又能在球場上勝任靈活的小前鋒角色;當然,還有那讓人舌頭打結、即便過目數次依然難記的獨特姓名。為了方便稱呼, 人們幫他取了不少綽號,像是「希臘怪胎(The Greek Freak)」、「希臘KD」、「字母哥(The Alphabet)」等等……但其實安德托昆波的內心一點也不像他的姓名一樣複雜,而是很單純、很簡單,就像他所擁有的籃球世界一樣美好。
單純,是一種美好
感覺起來,安德托昆波像是不小心闖進籃球世界的。
希臘是屬於拉丁人的浪漫樂土,不過有著黑皮膚、身為奈及利亞移民的安德托昆波一家在這個文明起源的國度卻被視為社會邊緣人,生活困窘、受到歧視。但儘管身處困境,安德托昆波依然保有積極樂觀的心態,因為他的家庭充滿了愛,就像希臘神話中的奧林帕斯神殿一般,守護著他成長。
安 德托昆波並沒有想過自己要成為哪種籃球明星,兩年前,他還待在希臘乙級聯賽的球隊裡,別說進入NBA球隊的選秀雷達中,甚至連在歐洲其他各地也沒什麼人聽 過他的名字。但現在,他是一名有著百萬年薪的20歲NBA球員,並在萬眾矚目的明星週末灌籃大賽中登場,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成為密爾瓦基公鹿隊最受人期 待的新世代。
感覺這一切有點來得太快,而安德托昆波還帶著一種東張西望的好奇心,試著摸索這樣的世界。
談到被暱稱為「小弟」的安德托昆波,公鹿隊其他隊職員的臉上都掛著充滿疼愛之情的笑容。由於兒時環境影響,即便來到美國成為職業球員,安德托昆波依然保有一種赤子的單純,他的「可愛故事」幾乎傳遍公鹿隊上下,聽完之後也很難不讓人喜歡上他。
中 鋒派楚利亞(Zaza Pachulia)回想起安德托昆波第一次有求於他的小故事:「他收到人生第一張報稅單時,走到我面前用很嚴肅的表情以及還不是很流利的英文問我:『有什 麼辦法能讓我不繳稅嗎?』」派楚利亞笑著說。「那一幕實在太搞笑了,我當時笑到無法好好回應他,最後只有說:『你想得美咧!』」
後衛奈特 (Brandon Knight)則想起小老弟將球場所提供的免費食物堆成像山一般,然後舉步艱難端著餐盤走回休息室的搞笑場景:「就為了省錢,你會看他捧著蛋糕、飲料還有 各種東西,好像挖到寶藏一樣走進來。」老將巴特勒(Caron Butler)則記得自己在準備要丟掉一雙有些磨損的球鞋時,全隊只有安德托昆波衝上來阻止他,並大喊著:「你在幹什麼?這雙鞋還可以穿耶!」感覺好像巴 特勒剛剛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而安德托昆波則是跳出來主持正義的使者。
還有前陣子因個人因素離開NBA的中鋒桑德斯(Larry Sanders),對他來說,NBA可能是他不願再回想起的傷心地,但安德托昆波這位讓他鍾愛有加的小老弟卻可能是他在短暫NBA生涯中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在 安德托昆波的新秀球季時,桑德斯因看不慣他身為NBA球員卻衣著簡樸,像是個高中生一般,因此帶他上街去買了兩雙名牌Gucci的鞋子讓他能夠好好打扮一 番。但桑德斯事後卻老盼不到安德托昆波把新鞋穿出門,問起原因,他竟說:「這東西太好了,我不知道哪時候才該穿出門比較好?」但又怕老大哥誤會自己不喜 歡,安德托昆波又連忙解釋:「不過我有在家裡試穿它們幾次啦,真的很好穿,也很棒喔!」讓桑德斯是哭笑不得。
就是這樣,安德托昆波帶有一 種純真的喜感,他會為了吃到道地的美式漢堡而驚訝好幾天;會品嚐到過去從沒體驗過的奶昔冰沙後到處找人討論;夢想著近距離與偶像布萊恩(Kobe Bryant)接觸,想要模仿其招牌的殺手表情;還曾因為孝順把薪水全部匯回老家,但自己卻忘記留下車錢,最後異想天開打算一路從銀行跑回球場參加比賽, 幸好最後遇到好心人士載他一程……。
他就像是一隻迫不及待想要認識這個世界的小鹿,在幾隻成熟雄鹿的呵護中慢慢成長茁壯,但同時也從他看待事物的真誠反應中讓人憶起許多美好,而更加珍惜眼前的事物。
在安德托昆波的笑容中,就是有這種魔力。
態度,是一種天賦
不過在球場上的安德托昆波,可就不是那麼可愛了。
派 楚利亞就很欣賞安德托昆波的職業態度,他說:「只要我們開始訓練,或是燈光一亮、比賽開打,他的表情立馬就變了。」前鋒米德爾頓(Khris Middleton)也留意到小老弟的專注:「一到場上,他就是一個競爭者,會立刻從『玩笑模式』切換成『認真模式』。這是要在聯盟中生存最重要的能力, 特別是對他這樣的年輕球員而言。」
桑德斯則說:「他就是一個小毛頭,是球隊裡最可愛的小弟,或許有很多事情他還一知半解,但他對自己永遠是最嚴苛的,總想當自己最大的批評者,但他年紀還小,我們不想讓他在犯錯時過於苛責自己。」
公 鹿隊是一支年輕的球隊,有些比賽免不了被老練的對手痛宰,而在那些大比分落後、早早就決定勝負的比賽中,總會在板凳席上找到依然全神貫注的安德托昆波,靜 悄悄盯著場上的每次攻防,除了偶而把頭埋進毛巾中、思考自己剛剛在場上犯下的錯誤,在終場哨音響起之前,他多數時間都會維持這樣的姿勢與神情,宛如一尊希 臘雕像。公鹿隊總管哈蒙德(John Hammond)說:「我認為他對於讓自己變得更好與幫助球隊贏球,都有一種渴望,希望對於這兩件好事的渴望能伴隨他很久很久。」
隨著新 秀球季的結束,這季的安德托昆波在新任總教練奇德(Jason Kidd)的帶領下打出令人激賞的一季。奇德說他在來到密爾瓦基之前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希臘怪胎」的特別,高大的身材卻裝有後衛的靈魂,就像是過去自己的 放大版,於是他開始思索讓他「怪上加怪」,試著讓安德托昆波嘗試擔任「控球前鋒」的可能性。奇德說:「季前夏天,我們的重點就是在討論他的場上定位。就其 打球方式而言,我們覺得能試著讓他去組織進攻。」
而這項嘗試也收到了效果,安德托昆波在這季的成績大幅成長,有著平均12.8分、6.7籃板、2.5助攻、1.1阻攻與1抄截的全能成績,幾乎什麼都能來上一手,甚至能從後衛守到中鋒。對照初來乍到的生澀,現在人們除了記得他那有如繞口令似的姓名之外,更多了一份期待。
希 望自己能夠無所不能的安德托昆波也喜歡這樣的挑戰,他的心態始終保持正面,被問到與聯盟好手之間的對抗,以及面對到對手越來越多的針對性防守時,安德托昆 波說:「我已經慢慢習慣場上的一切並打得更有侵略性。而每當我對上像詹姆斯(LeBron James)、安東尼(Carmelo Anthony)、杜蘭特(Kevin Durant)時,我也都會努力施展自己的十八般武藝,讓他們注意到我,或許之後還會跟別人說聲:『嘿!那個傢伙就是雅內斯(Giannis,安德托昆波 的名字)是吧?』」
如果連日常英語會話都一知半解,卻能隻身在海洋彼岸的職業聯賽立足發光,還有什麼事情是這個希臘男孩辦不到的呢?米爾德頓說:「我很享受每天和他相處在一起的時光。他的心態很好,始終保持本心,未來可能也不會改變。」
「我 說過,他從不浪費自己的時間與天賦,從我們第一天看見他時就非常努力。就他這個年紀的球員來說,這非常不容易。」派楚利亞也深表認同地補充說道。「很多新 秀或是年輕球員老覺得自己很行,腦中整天都想著要如何完成帥氣的得分,但這個孩子在學習用正確的方式打球,學習怎麼當一名好隊友,我很欣賞他為球隊的貢 獻。」
這正是安德托昆波在第二年球季即慢慢在聯盟中站穩腳步的原因,不光只是靠著他的運動能力與為籃球而生的體型,更重要的是他那積極進取、樂觀以對與從不退縮的態度。
新星,是一種希望
在安德托昆波剛從希臘來到異鄉時,密爾瓦基正面臨近30年來最嚴寒的冬天,而在最糟糕的季節下,公鹿隊繳出全聯盟最糟糕的戰績,球迷的熱情不在,球隊的未來也似乎毫無希望。
但安德托昆波的出現與成長,讓公鹿隊重新擁有了希望,儘管他還是一個20歲的大男孩,但他的身影與那片屬於他的天空,卻是無比寬廣。
安德托昆波,是密爾瓦基最純粹的美好未來。